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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监控无处不在,我们还有隐私吗?究竟是好是坏?

    高端访谈2018年0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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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技术越来越先进,而我们对于隐私的要求也越来越高,但这好像是一对矛盾。现实世界中的我们还存在隐私吗?或许隐私正在变成人类的回忆!

      图注:英格兰东南部大伦敦地区某处高分辨率摄像头捕捉到的画面,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白色上衣男子的体态相貌和周边环境的细节。

      伦敦北部伊斯灵顿区某个周六的上午10点半左右,两个骑着轻型摩托车的男子来到上街(Upper Street)的购物区。他们戴着头盔手套,身穿夹克,他们的行踪看起来不像是人类,反而像是电子游戏里的狂躁角色。他们在繁忙的道路上高速穿梭,即便身旁有着双层巴士也肆无忌惮。巴士司机都被这他们的行为吓到了。这还没完,这俩骑摩托的人还把前轮抬起来骑!

      大概过了三、四分钟,骑摩托车的俩人突然在上街拐了个弯然后驶入一处安静住宅大街,街道两旁树木枝叶茂盛。他们停下来熄了火,然后开始说话,当然说什么只有他俩知道。但这俩人可能不知道,就在1.6千米外的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内,另外两个人正在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们又开始动了,”萨尔向埃里克说道。

      萨尔和埃里克坐在伊斯灵顿闭路监控控制室的控制台前。控制室墙体和地面都是灰色的,没有做任何装饰。当摩托车手又开始骑行时,萨尔在键盘上敲了几下,随后10号摄像头捕捉的画面就呈现到了电脑显示器上。屏幕显示这俩骑手又在上街飞驶。当这俩骑手在萨尔面前的屏幕中消失后,埃里克很快在163号摄像头监控中发现了这俩人的行踪,然后他使用操纵杆捕捉到摩托车牌照并放大查看。

      萨尔联系到了警察局:“我们发现有俩摩托车骑手在上街区域玩特技,这很危险。”

      图注:两名闭路监控系统工作者正在伊斯灵顿控制室内观察着街道上的状况。伦敦的视频监控帮助警方破解了2005年的一场恐怖袭击,在这次袭击中有52人不幸罹难。

      工作人员面前是一大片显示器,这里有16个显示屏。这些显示屏与180个闭路监控摄像头相连,实时传输着伊斯灵顿地区的情况。通过视频监控来看,这周六的早上没什么事。而在本周早些时候,一个年轻人在一所公寓内被刺伤身亡,而另一个男人从拱道(Archway Road)的立交桥(此桥被当地人称为“自杀桥”)上跳下后坠亡。今天晚些时候,芬斯伯里公园(Finsbury Park,位于伦敦哈林盖伦敦自治市的一座公园),监控摄像头会花几个小时的时间在参加节日活动的35000人中寻找扒手、醉酒闹事者以及各种搞事情的闲散人员。

      然而就目前而言,伊斯灵顿地区的监控主要作用就是搜寻飞车族。萨尔在这行干了15年,埃里克做这份工作也有4年时间,可以说他们都算是老手,他们一会儿盯着这块屏幕,一会又转向另一块屏幕,他们经验丰富,但遇到突发情况时他们也会紧张的心跳变快。他们认为这片区域某个帮派的两个成员一年多来一直扰乱着该区的秩序。他们抢夺行人的智能手机然后卖到黑市。在这座有着近23.3万名居民的市区,这类事件每周大约有50起。

      然而对于那些尚不知情的人来说,他们不会把观察的重点放在危害公共安全的飞车族这一事情的本身上。就拿我来说,我一想象到街区上的两个行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人的观察之下就会感觉有些迷惑,监控下的某些行人究竟是罪犯、反社会分子还是普通民众的确不好确定。但唯一确定的是,我们在观察着这些行人的一举一动,而他们却看不到我们在干什么。这就好比一只可怜的鹿跑进了瞄准器内,同理,监控下的民众可能人畜无害,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的隐私显然暴露无遗。

      当晚在监控室几千米外,我坐在伦敦西南方的一辆拖车内,就在沃克斯豪尔地铁站(Vauxhall Underground Station)的街边。我身旁是一名和蔼可亲的年轻人,他被人称为Haz。我们面前排列着数个闭路监控屏幕,屏幕显示着10部监控摄像头捕捉的画面,目标是附近的两个夜总会。

      城市监控

      在20世纪90年代早期遭受了恐怖分子卡车炸弹袭击后,伦敦当局就开始普及闭路电视监控。从2012到2015年,伦敦的监控摄像头增加了72%,占全英国监控总数的三分之一!今天的伦敦人是世界上“最受关注”的群体。举个例子,伦敦中心以北的伊斯灵顿区就有180个监控摄像头。

      图注:伦敦市和伊斯灵顿区闭路监控摄像头分布情况。(图/英国民间维权机构Big Brother Watch;伊斯灵顿市区政府;英国陆地测量部)

      Haz在这儿待了一个多月了。夜总会里灯光闪烁,老板希望借此来保证毒品交易的老顾客不用惹上法律麻烦,所以警方委任了一个移动闭路电视运营商和一名前警员戈登·泰尔曼,希望让他们的伙伴Haz留意来往的人群。如果夜总会有人偶尔发现了监控,他们就会朝着摄像头竖中指或者坦胸露乳,因此,Haz就从屏幕上看到了这些不雅动作。如果来往于夜总会的男男女女太多的话,Haz就很难进行观测了。

      “这是迄今为止我体验到的最棒的工作,这份工作非常激动人心,”Haz说道。“一切都是那么安静,但突发事件会在不经意间爆发。”

      Haz在拖车里一坐就是10个小时,他的双眼盯着夜总会的顾客。如果他看到毒品交易或者暴力冲突,他就会用对讲机通知夜总会内的安保部。Haz对毒贩的轻率举动感到吃惊,因为毒贩就把毒品放在袜子里,这在专业侦查人员看来太过显眼,而且他们的交易过程也很肆无忌惮,他们似乎毫不在意警卫的存在。“我们问他们,‘你们怎么这么蠢?’,而他们仍然没当回事儿。”

      今晚这片区域没有毒品交易、没有斗殴事件,偶尔会有些年轻人或酒徒做些蠢事。他们挽着胳膊踉踉跄跄地走在大街中间。他们互相攻击。他们就躺在人行道上。如果是独自一人,孤独感突然袭来,那么就会有人放声大哭。Haz声称自己已经从这项工作中获取了宝贵的技能,这些技能主要是他在沃克斯豪尔看到的街区万象和人生百态。

      Haz惊叹道:“我在监控屏幕上看到过许多人,我认为这些人的举动不像是成年人,他们好像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了。”

      但他们真的搞不清自己是谁吗?或者说,他们真的不知道有些人在暗中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吗?

      图注:马萨诸塞州波士顿市的射击探测系统中的一种壁挂式装置(图片左上角),这种装置可以发现建筑物内的枪手。这个系统利用声学软件来辨别枪声,还能用红外线探测装置核实射击然后自动向安全员提供火力点的精确位置。(图/罗伯特·克拉克)

      1949年,在欧洲威权主义(指政府要求人民绝对服从其权威的原则)幽灵的背景下,英国小说家乔治·奥威尔发表了他的反乌托邦杰作《1984》,在这部作品中有着可怕的警告:“政府正在监视着你。”这一说法令人颇为不安,但在当时的技术条件下“监视”的范围和影响力并不大。同年,一家美国公司发布了第一个商用闭路电视系统。两年后的1951年,柯达公司推出了布朗尼便携式摄像机,公众对此颇受震撼。

      如今互联网上每年分享和储存的图片就多达2.5万亿张以上,而互联网之外人们自己存储的照片和视频更是数不胜数。一家电信公司估计,到2020年全球将有61亿人拥有具有拍照功能的手机。与此同时,在一年的时间里,估计会售出1.06亿新的监控摄像头。全球有超过300万台ATM机盯着它们的顾客。数以万计被称为车牌自动识别装置的摄像头会抓拍超速驾驶或违章停车,同时还可以追踪犯罪嫌疑人的踪迹。以前是只有警察可以携带执法记录仪,而现在医院工作人员和其他一些非执法人员反而也可以携带,而且这些人的数量也越来越多。个人监控设备的使用量也在激增,比如行车记录仪、自行车手头盔上的摄像头。还比如,门铃上监控摄像头会记录下小偷的体貌,这些工具很快成为了城市居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更难以量化但更令人烦恼的是,数以十亿计的不知情公民的照片被面部识别技术捕捉并储存在执法部门和私人部门的数据库中,而我们却对此无能为力,这些数据根本不在我们的控制之下。

      上述种种的监控设备还不算什么,因为我们至少可以看到监控摄像头。现如今天空中到处是无人机,美国的业余爱好者和企业部门在2016年就购买了总计250万架无人机!这一数字还不包括美国政府使用的无人机。美国政府的无人机不仅可以轰炸也门的恐怖分子,还可以阻止来自墨西哥的非法移民,不仅可以监视德州的飓风洪水,还能在北达科他州协助警方抓捕偷牛贼。这只是美国,在地球上的其他地方如俄罗斯等国家也存在着机载监视设备。

      头顶上有监控,天外也有监控。1700多颗卫星正在注视着我们的星球。即便身处500千米以外,有些卫星也能辨别一群水牛或者判断森林火情的大小。而外太空的相机拍摄到的我们工作街区的情况也能被某个完全陌生的人获取到。

      图注:2015年,彼得·戈尔德在试图营救一名遭持枪绑架的妇女时遭到枪击。这一事件被当时的监控摄像头记录下来,画面显示一名男子射中了戈尔德的腹部,当戈尔德受伤躺在人行道上时,歹徒又试着朝他的头部开了两枪,万幸的是这两枪都卡住了。据悉,捕捉这个画面的监控是一位企业主自己安装的。如今,越来越多的城市和私人个体都安装了街头监控来打击犯罪。(图/新奥尔良警察局)

      图注:戈尔德回到了2015年他遭受枪击的新奥尔良街道。当时戈尔德是一名25岁的医学生,当他看到一个男人试图将一名女性拖上一辆汽车时他出手相助。后来经警方确认,这么持枪歹徒名叫尤里克·凯恩。(图/马克斯·阿奎莱拉-黑尔韦格)

      或许在同一个街区,在我们还未察觉时,我们的个人图像已经被存储到数据库中了。我们的智能手机、网络搜索以及社交媒体账户都在泄露我们的秘密。维权组织隐私国际(Privacy International)的执行董事格斯·侯赛因指出,“如果在19世纪,一个警察想搞清楚你脑子在想什么,那么他会严刑拷打。而现在,他们只需找到你的电子设备即可。”

      英国未来学家奥尔德斯·赫胥黎的《美丽新世界》书名看上去挺美,但实际上这是一种反讽。正如卡耐基梅隆大学信息技术教授阿里桑德罗·阿奎斯蒂所说,“在猫捉老鼠的隐私保护游戏中,数据的主体方总是较弱的一方。”简单地服从“游戏规则”是个令人沮丧的命题,但积极地寻求保护个人隐私可能会更加令人沮丧。美国德克萨斯大学研究教授伦道夫·路易斯在他的新书中写道,“有些人对监视很敏感,监视对这些人来说简直是种折磨:摄像头无处不在,秘密已经算不上是秘密,你的行踪暴露无遗,就连你在超市买了什么都有人知道。”

      阿奎斯蒂说道:“对隐私的渴望是人类的普遍特征,这一点在不同文化背景、不同时代条件下都是一样的。你可以在古罗马和古希腊找到注重隐私的踪迹,你在《圣经》和《古兰经》里也可以发现类似的东西。令人担忧的是,如果我们所有人都在个人层面丧失了隐私,那么只有在我们都失去隐私之后我们的整个社会才能意识到隐私的价值与意义。”

      “奥威尔式的世界”已经成为事实了吗?或者是否有更乐观的前景?在很多方面都受到监视的世界会不会变的更好?考虑到以下情况我们会感到乐观些,比如世界野生动物基金会在中国使用的463个红外摄像机能够监视濒危的大熊猫、肯尼亚马赛马拉国家保护区的巡逻员借助热成像装置可以发现偷猎者、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的研究人员自行研制的声控水下摄像系统在科特斯海(Sea of Cortez)能追踪濒临灭绝的小头鼠海豚(也称加湾鼠海豚,是鲸豚类中体型最小者,眼睛四周有深色眼圈),还有安装上“森林看守人”摄像头可以帮助斯里兰卡保护日益萎缩的林地。